风起尘扬

江南市西郊古玩市场永远飘着檀香和铜锈混合的味道，风烨蹲在青石台阶上，看着手机里最后三位数的银行卡余额，突然觉得三十岁生日这天来这种地方简首是自取其辱。

"老板，这玉佩..."他摩挲着地摊上那枚阴阳鱼造型的古玉，灰扑扑的玉面上有道裂痕，"能再便宜点么？

""八百！

这可是西周古玉！

"摊主吐着瓜子皮，"要不是看你有缘..."风烨刚要开口，远处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。

青花瓷碎片擦着他裤脚飞过时，他看清那个撞翻摊位的白裙女子——乌发间别着支白玉簪，脖颈后有道淡金色印记在阳光下若隐若现。

"拦住她！

"五个黑西装壮汉撞开人群。

风烨下意识后退，掌心的阴阳鱼突然发烫。

他惊愕发现那些壮汉头顶都浮着血色雾气，而女子周身缠绕着青玉般的光晕。

"往右！

"他鬼使神差喊出声。

女子在岔路口急转，风烨跟着玉佩的牵引狂奔。

转过三清观后墙时，玉佩突然脱手飞出，化作青光没入女子后背。

追击者突然集体僵住，风烨看见他们脖颈后都插着根冰晶般的银针。

女子转身时，他注意到她耳坠是两枚微型罗盘。

"你..."女子抹去唇边血迹，凤目扫过他腰间玉佩消失的位置，"能看到气运？

"风烨刚要说话，为首的黑西装突然炸成血雾。

残存的血雾在空中凝成八首蛇影，嘶吼声震得瓦片簌簌坠落。

女子拽着他跃进观内古井时，风烨听见井底传来龙吟。

冰冷井水淹没头顶的刹那，他看清井壁上刻着的六个甲骨文——青墟洞天界。

井水在浸过头顶的瞬间变成琥珀色，风烨感觉有游鱼在血管里穿梭。

当他撞碎水面时，看到的不是青石井底，而是倒悬的青铜宫殿群。

"别碰那些水草！

"顾兮扯住他后领。

风烨这才发现所谓的"水草"其实是漂浮的墨绿色符文，正试图缠上他的脚踝。

远处传来编钟声，每声都震得他灵台发颤。

青铜台阶自动延伸过来，顾兮耳坠上的罗盘疯狂旋转："这是用《考工记》记载的悬魂梯改造成的接引阵，跟着我的脚印走。

"风烨数到第九十九阶时，玉佩残留的灼痛突然涌向双目。

他看见台阶两侧的云纹里藏着无数金线，正随着顾兮的步法编织成网。

当顾兮第七次踏错方位时，他本能地拽住她手腕："该走兑位！

"青铜门轰然开启的刹那，顾兮反手扣住他脉门："你师承何人？

"风烨疼得咧嘴："美团外卖算吗？

我上个月还是..."龙吟声打断了他的话。

大殿中央的九丈青铜树上，每条枝桠都悬着玉雕的节气令符。

树干纹路竟是活着的银河，星沙在年轮间流淌。

风烨注意到树根处有道剑痕，剑气里缠着缕暗红血丝。

"二十西节气令居然完整保存着。

"顾兮取出拓印工具，"这些云篆比殷墟甲骨文还要古老..."她突然闷哼一声，白玉簪迸出裂纹。

风烨看到有黑气从她脖颈的金印渗出，在罗盘表面凝成八首蛇影。

青铜树突然剧烈摇晃，枝头的谷雨令符坠落。

风烨接住的瞬间，玉佩残留的热流突然灌入双眼。

他看见令符里封着一滴青露，露水中倒映着整座江南市的地脉走向——七处龙脉节点正在变黑。

"小心！

"顾兮甩出三枚五铢钱。

钱币在空中组成三才阵，挡住突然袭来的冰锥。

五个黑西装从殿角阴影走出，为首者撕开人皮面具，露出布满蛇鳞的脸。

"交出节气令，支那人。

"蛇脸人吐出分叉的舌头，手中太刀凝结冰霜，"八岐大神会赐你们..."风烨突然发现能看清对方灵力流动——太刀的寒气源自丹田处旋转的六芒星。

他抄起供桌上的青铜爵砸向六芒星轨迹交汇点，蛇脸人惨叫跪地时，顾兮的罗盘己经锁住其余西人。

"你刚才用的是观气术？

"顾兮擦拭着罗盘边缘的血迹，"但青墟一脉百年前就..."她突然盯着风烨的瞳孔，"你的虹膜在分层？

"风烨望向青铜树上的剑痕，那些银河纹路突然活过来灌入他的眉心。

当剧痛席卷全身时，他听见虚空中有个苍老的声音在念《阴符经》，而顾兮正用白玉簪划破指尖，将血珠按在他心口。